饱受诟病的985和211会被扫进历史的故纸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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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2017年的两会热词，“双一流”一定名列其中。
加大对“双一流”建设的经费投入力度，成为各地方案的关键词。
简单的说，“双一流”就是要集中资源，建设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提高中国高等教育水平。
教育部长陈宝生表示，双一流不是985、211的翻版，也不是升级版，更不是山寨版，是全新计划。在985、211基础上，把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事业在新历史潮流下推向前进。
早在2016年6月23日，教育部等部委联合宣布失效一批规范性文件，其中包括两个985工程文件和4个211工程文件，立即被外界解读为985、211两大工程将被废除。
6月28日，教育部回应称，中央对新时期高等教育重点建设做出新部署，将“985工程”“211工程”“优势学科创新平台”“特色重点学科建设”等重点建设项目，“统一纳入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
有人认为，双一流会改变高等教育的游戏规则，“一些不知名的大学可能凭借一两个优势学科迅速崛起，一些原本的985、211高校可能被排除在双一流之外。”
难道，灰姑娘的逆袭真的要来了？
饱受诟病的985和211
多年来，对985、211两大工程的质疑声一直不绝于耳。
“985工程”始于1998年5月4日，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在北京大学建校100周年大会上宣布：“为实现现代化，我国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一流大学。”次年，国务院批转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985工程”正式启动建设。
“211工程”是1995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后正式启动，主旨是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左右高等学校和一批重点学科的建设工程。
截至2011年3月底，全国共有39所“985工程”，112所“211工程”，所有的985高校都是211高校。
“985、211工程启动的历史背景是全国高校都面临教育经费不足的问题。国家的初衷是希望通过这两大工程吸引地方财政投入大学建设，争取建设一批在国际上获得认可的一流大学。但是无论从哪个排行榜看，中国能入选的大学就那么几所，我们并没有实现两大工程的规划目标。”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表示。
两大工程最受人诟病之处在于，其中掺杂了太多的非学术因素。985和211工程高校形成一定规模后，既不再增加，也不再淘汰，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系统。同时其身份的固化，弱化了高等教育市场的竞争与高校的绩效意识。
“211的问题在于，评选时需要照顾地区平衡，每个省份至少要评出一所211大学，造成211大学质量参差不齐，一些落后地区的211大学和老牌强省的211大学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受非学术因素影响，985工程最后几个批次入选的学校和第一批此入选的学校综合水平相差也很大。”全国人大代表、华中师范大学教授周洪宇如是说。
对于高校来说，一旦入选了985或者211，学校相当于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在科研经费、招生就业、师资建设等方面获得的政策支持，是非985和211高校根本无法比拟的。
在两个工程实施前，原本相差无几的两个高校，如果一个入选，另一个落选，经过若干年发展，两者差距会愈发明显。公开资料显示，2012年，211高校及省部共建高校获得的财政科研经费，约为每个高校4亿元，而其他本科高校的平均科研经费仅为一年3000万。
有人直言，“高校一经入选985或211，经费、科研、人才等各方面的特权就滚滚而来。但因为没有竞争、没有淘汰，慢慢地，985和211成了终身等级制。”
对“双一流”的期望与担忧
“双一流”建设对985、211的反思在于，盲目追求规模不如集中力量建设优势学科，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必先要有世界一流学科。一流大学更多的是社会认同，从专业的角度看目前没有评价体系，相比之下，一流学科的可评价性更强一些。
根据国外的学科评价体系，国内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事实上已经具备了一流学科的潜力，比如中国科技大学在量子通讯领域就是国际领先水平，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对引力波的研究也处在世界第一方阵。
照此逻辑，在双一流的游戏规则下，一些高校完全有可能凭借一两个优势学科迅速崛起，一些原来的985大学可能被排除在双一流之外。
民办教育界对双一流持乐观态度，他们期望双一流打破只评学校不评学科的评价壁垒。2016年的全国两会，时任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回应代表建议时表示，双一流应该包括民办大学和职业高校，这让全国人大代表、郑州工商学院董事长李光宇大受鼓舞：“民办院校一些应用性极强的学科也有希望进入双一流，比如我们的宝石及材料工艺学，我自认为不比公立大学办的差。”韩国现代集团创办的蔚山大学的海洋、船舶相关专业学科就是民办大学一流学科的榜样。
不过，也有人对双一流不那么看好。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何兵每次到清华大学讲课时，都会讲同样一些话：我们现在的高等教育规划像一座大山，山顶是985，下面是211、一本、二本、三本，孩子刚要进入高等教育阶段，你就摆一座山在这，孩子们就要往上爬，孩子和家长都被绑架了。“高等教育发展的思路应该是把这座山削平了，把985、211和一本二本三本都取消，应该是扶弱，而不是再助强。”
然而，无论是985、211还是双一流，在何兵看来，结果都会把高校分为国家重点扶持和非重点扶持两种身份，仍然没有改变“助强”的本质。国家和地方已经不再适合给北大、清华等顶尖高校太多的扶持政策，而应该把教育资金投入中西部地区的高校，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是每个省都有几所优质大学，而不是发达地区和中西部地区之间高校的差距越拉越大，比如现在的高考大省河南只有1所211，没有985。
一些中西部高校同样有这样的担忧，地方院校特别担心被淘汰，他们认为这不是公平竞争。安徽大学原党委书记黄德宽表示，“双一流怎么建，地方高校和中西部高校都特别关注。（我们）既希望能抓住机遇，提高学校办学水平，又因为处于劣势地位，怕进一步拉大差距。我们感到很纠结，压力很大。”
重庆大学新闻学院研究院研究员曾润喜说，双一流实际上是新一轮的高等教育工程，但高等教育不是搞一个工程就可以进步的，高等教育发展所遵循的是它自身发展的规律。“如果双一流不是给高等教育院校更多办学自主权，尊重大学根据高等教育规律和自身发展情况灵活、自主制定学科规划，那等待它的结局将会是再次被废除，扫进历史的故纸堆。”
文章来源 | 传媒实验室